位于嵩山脚下的登封市，是河南省郑州市下辖的一个县级市。但更多人熟知登封，却是因为电影《少林寺》。这部上映于 1982 年前后的电影，不仅让少林寺广为人知，也促成了登封武校产业的崛起。
一份来自登封市教育局的数据显示，高峰时期的 2019 年，登封市拥有近百所武校（含习武场所）在校学生、学员人数一度高达近 13 万人，相当于登封市总人口的近五分之一，登封也因此成为世界最大的武术教育基地。
不过，这里的武校曾经因抢夺生源、治安事件不断等问题令当地头疼不已。
2019 年之后，伴随着一场针对全市武校的集中整治，登封武校由 100 多家下降至 20 所，在校生人数也从近 13 万人下降至 8 万余人。
一份由登封市武校联合会提供的数据显示，据不完全统计，以目前登封 20 所武校，在校生 8 万多人计算，其每年对经济的贡献已经超过 20 亿，其中，仅大米一项的采购，每年就需要 1 万吨。
当地官员介绍，地方政府在与武校的接触中，意识到了武校对于登封市经济转型的新价值。
土地财政吃紧
登封的闻名，虽然是因为少林寺，但登封的经济，最初却是靠煤、电、铝等资源型产业，再之后，房地产又成为登封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
如今，伴随着资源枯竭、地产低潮，登封市的财政，也迫切需要开拓新的财源。
" 过去，政府地不愁卖，现在，卖不出去。" 当地官员霍桐（化名）说，由于房地产的低迷，让登封市的财政收入也受到了影响。
登封市一位主要领导亦在今年年初的一份文件中表示，把 2023 年的市本级政府性基金收入预算由 216000 万元，调整为 25245 万元，调减 190755 万元；同时，把市本级政府性基金预算调出资金由 130000 万元调整为 0 万元，调减 130000 万元。而导致这种调减的重要原因，便是 2023 年以来的土地市场萎靡，土地收入短收。
同时被调整的，还有当年度的财政收入与财政支出。其中，登封市 2023 年度的地方财政收入由 422380 万元调整为 232297 万元，调减 190083 万元；地方财政支出由 575993 万元调整为 469827 万元，调减 106166 万元。
上述文件同时显示，受房地产等因素影响，登封市将 2023 年度的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的预算数，由 216000 万元调整至 25245 万元，调减 190755 万元
当地政府的财政压力，可见一斑。
在这样的背景下，登封的武校产业却展现出了另一种活力。
买地和助学
武校的特点是现金流充沛，一些较大规模的武校又具有扩张意愿，具有较大的土地需求，这在当地当前财政紧张、土地出让急剧萎缩的背景下，其力量虽然有点杯水车薪，但其效果也可谓是雪中送炭。
当地官员说，过去，一些因为武校扩张较快，学生人数越来越多，原校区越来越拥挤，因此，对土地有很强的需求，但政府却不想把土地卖给武校，一则，同样的土地，开发商愿意开更高的价，政府财政也能获得更多收入，二则，武校买下的土地，性质是教育科研用地，价格会比商业用地低。
现在，政府鼓励武校通过招拍挂等正规渠道去摘牌、拿地，帮助武校规范办学、高品质办学，同时鼓励武校积极参与地方性公益建设。
登封市公共资源交易中心的土地交易信息显示，包括嵩山少林塔沟武术学校（下称 " 塔沟武校 "）、登封嵩山少林武术学校（下称 " 嵩少武校 "）等在内的当地武校，均在近年有土地竞拍记录。
2021 年底，嵩少武校曾以 4900.49 万元价格，竞得一块面积 100.01 亩的教育科研用地；2021 年 3 月至 2023 年 6 月，塔沟武校则在多次共计竞得 150 多亩土地，其中既有教育科研用地，也有城镇住宅用地，成交价共计 1 亿多元；鹅坡武校征地近 50 亩，并投资约 3 亿元，开建登封市少林鹅坡武术中等专业学校附属中学项目。
还有几所武校，也开始将竞拍的土地，建设成为新校区，其中，一家名为嵩山少林文武学校的武校，投资约 2.5 亿元资金，将竞得的 138 亩土地规划为新校区，并于 2023 年 9 月正式投入使用。目前，这些武校已经先后竞得 500 多亩地。
" 少，也总比没有强。" 在霍桐看来，虽然武校买地的价格比开发商低，但在眼下的房地产低潮下，土地只要卖出去，总能在一定程度上给登封增加财政收入。
武校还在登封市发起的教育基金会中为公办教育捐资助力。
登封一中是郑州市重点高中和河南省示范性高中，每年，这所学校都因为竞争激烈，引起学生和家长议论。登封市也一直想通过建设新校区，增加学位的方式，缓解这个问题。
霍桐说，由于这几年的地方财政现状，单纯指望政府从财政上拿钱去投资，会拉长新校区的建设周期。而每耽误一年，就可能会影响一两千个学生的未来命运。
由于武校归属登封市教育局管理，该局领导在开会时，就把这种实际困难同时传达给了各大武校。
之后，登封的 20 家武校，首批共向教育基金会捐助了 4500 多万元，其中，仅塔沟武校一家，就捐助了 1360 多万元。最终，这些钱大部分被用于登封一中西校区建设。
2024 年 8 月，该项目投入使用后，为登封市增加了 1800 个高中学位。
未来的隐忧
不过，在霍桐看来，这些在登封市经济发展中扮演新角色的武校，自身却正在面临一些未来的隐忧。核心就是生源和学生的出路问题。
有资料显示，目前，登封 20 家武校的 8 万多名在校生中，小学阶段的学生为 16000 人，而初中段与中专段却分别为 45000 人、24000 人。
" 这是典型的头大脚小 "，从登封武校 40 多年的发展看，如果小学阶段占比太少，意味着未来生源将会面临萎缩，而导致这种局面的原因之一，则是近年来，新生儿童的出生率太低，正在间接影响登封武校产业的未来发展；原因之二，则是家长已经不再满足于以往武校的重武轻文，转而希望孩子能进入 " 重文轻武 " 的学校。
作为小龙武校的党总支副书记、行政安全校长，张海斌对第一财经记者说，现在他们也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为了避免这种局面，目前小龙武校一方面向特色塑造转型，在帮助学生练好武术的同时，重点发展影视、艺术、舞蹈等专业，另一方面，也在紧抓校区、校舍建设的标准化、高端化建设，同时，也在努力通过武术，挖掘更多的跨（武术）专业的优秀学生，帮助他们在武术之外的其他方面，取得成绩。
塔沟武校则一方面积极参与国内国际武术赛事，并与央视春晚等平台紧密合作，另一方面，又结合老校区毗邻少林寺的优势，准备将老校区建设成为融合武术体验中心、功夫系列舞台剧等在内的武术博物院，谋求文旅产业为第二增长点；同时，又在积极申报武术本科院校，以期最终形成覆盖小学、初中、高中、中专、大专和联办本科以及国际教学的综合性教育体系。
还有一些武校，则在招生宣传上另辟蹊径，在武校一线与学生接触最多的教练员，成为武校新的招生渠道。
记者在一些直播平台搜索发现，一些武校的教练员，在把自己平时授课、跟学生谈心交流的工作动态，制作成小视频发到网上后，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 本文来自第一财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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