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车水马龙，南来北往，热闹的汽车客运站曾经是几代人的集体记忆。随着时代变迁和交通出行方式的转变，如今越来越多的客运站正身处“十字路口”，是停运关闭还是升级改造，客运站转型路在何方？
澎湃新闻推出“十字路口的客运站”系列报道，实地调研走访全国各代表性客运站，深度对话行业专家、客运从业者和管理部门，共同探讨这一转型之问。
武进汽车客运站位于江苏省常州市武进区，自2007年建成以来，承担起了常州武进地区百姓交通出行的重任。它曾是常州城市的交通窗口和城市地标，是武进对外交通与内部交通的核心衔接点，上演过人山人海的繁荣。
武进客运站今昔对比。上图来自常州公路运输集团微信公众号，下图为澎湃新闻记者杨喆 图
官方资料显示，武进汽车客运站原为一级汽车客运站，占地120余亩，拥有站房70000余平方米。然而，从客流最高峰一天发送旅客13000余人次，到目前日均客流不足200人次，武进汽车客运站客流量断崖式下滑的背后折射出公路客运行业面临的普遍困境。
记者了解到，伴随着客运规模的下降，武进汽车站的客运作业面积近年来也一再调整，大量的站场资源富余和闲置状况更加凸显，车站资产“包袱”的压力越来越明显。在此形势下，2022年常州公路运输集团启动对武进汽车客运站的资产开发和街区建设工作，在保留汽车站功能的前提下支持对武进汽车站进行“文交旅+生态商业”的综合开发试点。
今年5月9日，通过旧改客运站、盘活利用存量建筑的创新模式，将交通文化和汽车元素嫁接文旅，探索文交旅与文商旅的融合，武进汽车客运站以“T-PARK蓝海豚文化艺术街区”的新形象重新和常州市民见面。该项目还是常州市“532”发展战略重点文旅项目，占地约120亩，一期总投资1.5亿元。
据常州市交通运输局官方网站消息，今年8月15日，江苏省汽车客运站转型发展试点工作推进会在常州召开。南京、常州、苏州、南通、宿迁五地交通运输部门及客运企业相关负责人参加会议，常州公路运输集团负责人介绍了武进汽车客运站转型开发情况。
当然，转型并不能“包治百病”。行业专家指出，目前道路客运行业尚未探索出放之四海皆可复制的转型经验，不同的车站也需要结合自身的区位优势、经营特色、本地资源等多因素综合考量，寻找时机，创造机遇，实现业态转移。
近日，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前往常州，探访武进汽车客运站的转型探索工作。
客运场站大幅“瘦身”
相比转型前规模庞大的站房，如今的武进客运站被调整至整个地块的东北角，占地面积大幅“瘦身”。10月24日下午3时左右，记者发现车站候车厅内仅有2名候车的乘客，售票窗口也仅有1名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表示，目前绝大部分线路都被调整至常州汽车客运站（总站），武进汽车客运站保留部分前往苏北方向和常州、南京、上海浦东三座机场的班次线路。
武进客运站地块范围及示意图（蓝框为地块边界，红框为现有客运站房范围）。 澎湃新闻记者 杨喆 图
客运场站面积压缩后，武进汽车客运站的其余地块被打造成了蓝海豚文化艺术街区。
记者在现场看到，武进汽车站原有的沿街站房建筑目前主要是新能源车企的销售门店和连锁餐饮门店，而车站内部站房、停车场等长期闲置的空间被改造为文化艺术街区。
街区主打开放式城市公园风格，有小桥流水式步道和各式楼顶观景休闲露台。除了利用客运站原有场站建筑招引商家入驻，街区还通过集装箱等可移动建筑，挖掘了空地的商业潜能。60多个颜色造型业态各不相同的集装箱、汽车巴士模型成了餐饮美食的全新空间。
夏夜的T-PARK蓝海豚文化艺术街区。街区官方微信公众号 图
街区招商宣传材料中介绍：蓝海豚文化艺术街区根据武进汽车客运站原场地及建筑布局，分为“东中西”三个区域，内容涵盖交通历史、汽车元素、文创零售、餐饮美食等多个方面。以“文艺”“休闲”“森系”为核心元素，定位“Z世代”青年网红潮集地，通过创意餐饮、文创市集、微醺空间、日咖夜酒、潮流运动、艺术研学、宴会中心、网红书屋、亲子文娱、城市营地等多功能社交业态，打造长三角城市微度假特色目的地与文旅新地标，无限拓宽与延展年轻人的生活边界，在武进繁华地段创造一片令人轻松自在的绿洲。
文化街区开业已半年
10月24日，澎湃新闻记者通过下午4点到晚上8点的蹲点发现，蓝海豚文化艺术街区客流较少。夜幕降临后，也鲜见有市民前来，原本作为街区特色的集装箱餐饮市集没有一家店铺开门营业。
10月24日下午4点和晚6点30分左右蓝海豚文化艺术街区的场景。澎湃新闻记者 杨喆 图
街区一位保安告诉记者，市集内的餐饮店铺已经撤走，吃饭只能选择开在沿街店铺的几家店。
“刚开业的时候，这里还是蛮热闹的，还办过草坪音乐会、亲子DIY的活动，吸引了不少人。”一位家住街区附近的常州市民告诉澎湃新闻，夏天晚上家人会常来这里散散步。但没过多久他便发现，街区里的很多商铺一直处于空置状态，后来连餐饮集市的小铺位也纷纷关门。
武进汽车客运站紧邻常州大学城，在蓝海豚文化艺术街区的宣传海报上记者也看到，其突出强调了要打造“大学城24小时潮玩聚集地”。不过记者在采访蹲点中未发现有大学生模样的顾客光顾。
一位曾在街区租赁店铺的商户告诉澎湃新闻，离周边几所大学更近的地方其实已经有较为成熟的商业业态，虽然这里是新开辟的街区，但仅有物理空间上的创新，缺乏差异化和竞争性的购物、娱乐体验，是很难吸引大学生群体常来这里消费的。由于生意不及预期，她在不久前闭店撤出了街区。
客运站如何打造新业态
常州地方政府网站和媒体报道显示，蓝海豚文化艺术街区开业后，先后迎来了各级领导和行业人士的参观考察。为何运营半年，这一传统客运站的转型探索出现了“叫好不叫座”的局面？
常州公路运输集团在提供给澎湃新闻的文字材料中表示，蓝海豚文化艺术街区项目是常运集团对文商旅融合发展的一种尝试。由于文商旅对传统客运企业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业态，开业至今，街区招商、运营管理等各项工作都在持续摸索中，商业形态也在不断更新迭代，暂时还未有复制到常州市内其他客运站的方案，待项目发展成熟后将结合实际运营情况综合考虑项目复制。
街区宣传广告牌 澎湃新闻记者 杨喆 图
常州市委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在了解相关情况后告诉记者，由于蓝海豚文化艺术街区附近多个商业综合体分流了客群，加之天气转凉后，户外街区的吸引力明显不如夏季。街区目前运营效果没有达到开发预期，今后常运集团会在前期运营的基础上对街区运营策略进行调整和提升。
一位不愿具名的客运行业专家告诉澎湃新闻，虽然客运企业为应对市场环境变化“各寻出路”的主动探索转型值得鼓励，但对于客运企业所经营的汽车客运站来说，还是要强调其物业属性。汽车客运站可以利用交通枢纽较为优越的地理位置，改变过去单一的客运功能。比如客运场站整建制或者以部分招商出租的方式导入商业功能，实现以站促商，以商养站，这在全国目前已经有不少成功的案例。
“但如果客运企业直接操盘产业发展，尤其是对于此前没有涉足过的领域，还是要慎重决策，可以通过和专业公司合作进行开发，并紧跟市场需求的变化提升服务质量和用户体验。”这位专家表示。
海报设计 白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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