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厂”“税后”“年包”“即刻入职”“专业方向”，这些词句在场内来回飘荡。
11月15日的上海下着绵绵细雨，上海第二工业大学室内网球场也略有雾气，2025届高校毕业生“秋季校园招聘月”系列活动启动仪式暨新质生产力专场招聘会在这里举行。现场，夹着简历和企业传单的学生行色匆匆，不少企业也有员工手持介绍册半道拦学生。秋招已进行月余，学生在找好工作，企业也在寻找优质人才，正是“酣战”时。
11月15日，上海第二工业大学，高校应届毕业生招聘会现场。本文图片均为 澎湃新闻记者 蔡季 图
当天的招聘会，500余家用人单位到场，共计发布职位1958个，提供用人需求1.8万个。其中，央企国企132家，上市公司79家，重点高新单位175家，500强企业68家。
优质岗位有多紧俏？海归学子机会如何？教育部发文要求严格落实校园招聘“三严禁”后，还有企业招聘明确要求985、211高校吗？对此，记者进行了走访。
部分岗位“百里挑一”
据上海市教委介绍，2025届上海全市高校应届毕业生数量预计为24.6万，生源总量较2024届增加0.1万，其中研究生8.7万，与2024年相对持平；本科生11.1万，较2024年上升0.4万；专科高职4.8万，下降0.3万。
小周和小郭是上海海洋大学的研究生，学的是电子信息专业，当日从临港来二工大。小郭告诉记者，十月找工作以来，已投出近两百份简历，笔试测评做了一次又一次，不少企业在笔试后就杳无音讯了，他真正进入面试环节的大约有十个；小周则在一家企业实习，企业希望他毕业后去武汉工作，他对此不太接受，因此也在积极寻找上海的工作。
“有的岗位就招几个人，但投简历的有上千人，竞争还是很激烈的。”小周提醒记者看一下中国石油、中国石化等企业文科岗位的官网投递情况。记者11月15日在中国石化校园招聘页面搜索发现，竞争激烈如中原石油工程有限公司的“综合管理岗”，招聘人数为10人，应聘人数达1657人；就上海而言，工作地为上海金山的上海石化综合管理储备岗，招聘2人，应聘人数为486人。
11月15日，中国石化部分竞争激烈校招岗位的投递情况。
优质岗位有限，也意味求职门槛提高。
“企业不会明着写，但实际大家找工作、交流下来感觉，好公司卡学历的现象挺普遍的，卡硕士学历或者卡第一学历。”小周和小郭提到了某车企，“我们读本科的时候它家‘双非’学生也能进，现在基本要求卡‘双2’，就是本科硕士都要求211。而且具体开薪资，是否C9高校，是否F类专业（偏工科类专业），薪资等级都不同。”
他们对于自己能找到工作还是有信心的。两位同学说，班里有人拿了一个销售岗保底，但心里很犹豫，该企业HR也经常打电话过来喊他确认，“但大家总想再拼个更好的。”
海外留学生或面临求职“信息差”
今年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大海和小文找工作的周期则更长些，也有些焦虑。二人本硕都就读于国外院校，大海的专业偏平面设计、数字特效，八月开始找工作；小文则是室内设计，四五月春招至今都在找工作，“但收到的Offer不太好。”
当日，小文共投出了5份简历，其中有2份是“坐下来问问，问着就把简历递出去”了。大海坦言，她是杭州人在沪，期望薪资会给HR报税前8000元-10000元，“太低了没法生活，但太高了人家可能不要我，我其实都是往低了报的。”
两个女孩坦言，在回国找工作这件事上，她们起初经历了很大的信息差，不知道什么时间开招聘会、不会在企业官网网申，找工作都是刷的求职APP，反而错过了很多点对点面向应届毕业生的招聘信息。
“感觉在国内读到本科的同学们都特别会找工作。”她们困惑于，除了外贸类或涉及海外业务的工作，自己偏人文艺术背景的海外留学经历，该如何转为求职市场上的优势，“海外背景不太被青睐，不知大家是不是担心我们不落地？”
11月15日，上海第二工业大学，高校应届毕业生招聘会现场。
大海的母亲时常焦虑于女儿找不到工作，在刷短视频的时候看到教留学生求职、推荐工作相关的“老师”时深信不疑，常想拿出上万元请“老师”帮忙，但都被大海按下去了，“我想靠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地进公司。妈妈之前从‘老师’那儿打听到的一家企业，今天我在现场也看到了，我递了简历，也聊得挺好的。很希望能进，一方面省钱了，一方面也是一种能力的自证。”大海直言，在她看来，有些所谓老师是在靠信息差赚家长的焦虑费，“学生生涯结束了，这也是我们进入社会必须经历的一关吧。”
现场不乏焦虑的家长，张阿姨便是其中之一。“找工作，重要的是一个‘找’字。”张阿姨手中的白纸上写着12家企业的点位，是她看着门口展位的目录，帮儿子筛选下来的。在她看来，线下招聘会的效率比网申要高，“他自己也来了，但我也要帮忙把下关。”
张女士介绍，她儿子是松江区一名普本的大四学生，学校那边的招聘会质量低一些、数量也少，即使是好一点的企业来，拿出的也都是不太好的岗位。儿子今年国庆后开始找工作，网上申请、线下跑了十几场招聘会，投出去的简历加起来能有两三百份，“他好像自己不太想再找了，就想在家附近实习的单位留用。但我觉得不行啊，你不知道人家是不是一定要你。而且说不定能有更好的去处呢？”张女士看起来忧心忡忡，儿子这时逛完一圈，喊上妈妈一起走了。
“限招985、211”仍有发生
对话在现场不断发生，内容很细。学生会直接提问薪资水平，企业在提问学生专业学习的基础上，还会提问学生毕设的主题是什么。来自上海浦东的一家环保民营企业的招聘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毕设比较考验一个学生的综合科研能力，如果有些议题也是企业关心的，那未来可能达成更好的合作，因此这是一个很直接有效的问题。她还提到，当日接到的简历中，以研究生居多，本科生较为鲜见。
不过在企业侧，寻找更合适的学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家社会组织的招聘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对于规模偏小的机构企业，也想、且有义务搭乘秋招的平台寻找人才。他们希望学生能即刻上岗，或一周来工作几天，但很多学生确实难以做到提前来上班。
值得注意的是，记者在现场看到，有企业仍在岗位招聘学历中，标注“211、985院校”字样。
11月15日，部分企业在招聘要求中仍写出“985 211”字样。
日前，教育部印发《关于做好2025届全国普通高校毕业生就业创业工作的通知》，各地各高校要严格落实校园招聘“三严禁”要求，积极营造公平就业环境。所谓“三严禁”中，有一条指严禁发布含有限定985高校、211高校等字样的招聘信息。该条内容也很快上了热搜榜，引发网友热议。
记者当日看到，某国有企业面向2025届高校毕业生校园招聘“研究技术岗”时，显示招5人，学历要求为“全日制硕士及以上学历（211、985院校）”。记者以求职者身份询问该企业现场工作人员，其告知记者，该岗位因为涉及研究研发的科研需求，因此对学历的要求比较高。记者询问非985、211能否投递时，其告诉记者，最低要求是“双一流”且排名到院校前三的学生，“据我所知，目前来投简历的确实已经到985这一级别的学生了。”这位工作人员表示。
据主办方统计，当日，共计1.3万名学生携带简历奔赴现场参会，投递简历超过4万份，达成初步意向4000余人次。
上海市教委表示，为抢抓秋招关键期，主办方集中面向重点区域、重点行业、重点人群等举办系列专场招聘活动。此次启动仪式上，举行了系列专场招聘会授旗仪式，继新质生产力专场后，还有长三角航运专场、医药专场、艺术专场、临港新片区专场、民办高校联盟“专精特新”专场等系列活动将持续开展，全面助力2025届高校毕业生尽早就业。
（本文受访对象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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