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临汾红丝带学校是全国唯一一所专门收治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的全日制学校,学校一共有小学到初中5个年级,这里的学生无一例外,都带着艾滋病病毒出生,失去了双亲中的至少一位。
今年61岁的郭小平是这所学校的创办者,20年来,他照顾着近百名感染病毒的孩子,是孩子们的郭伯伯,也是“父亲”。
这里是学校,也是家和医院
2004年,郭小平还是临汾市传染病医院的院长。医院的艾滋病病区里面有几个孩子,父母去世、没人收养。医院给孩子们添了几双筷子,过一阵,又腾出间病房,添了几张书桌。
“爱心小课堂”成了临汾红丝带学校的雏形,小课堂开讲后就没停下来。郭小平没有讳言,这份爱心本是权宜之计。“一开始没想着长久,就是让孩子们有一个读书、学习的体验,没想到这学校能办这么长时间。”
医院里的爱心小课堂
说的是“没想到”,其实是“太难了”。这20年,郭小平从没轻松过。一家医院里办起了学校,在许多人眼里多有不妥。当时,临汾市专门召开会议,研究学校挂牌事宜。到2011年,临汾红丝带学校终于成立。
为艾滋病患儿办学之难,郭小平也是从头蹚了一遍才知道。“到了你最无助的时候,你得想着这些孩子。如果我不坚持,他们的命就没了;如果我不坚持,他们的学就没得上。”
学校的经费大部分由临汾市保障,一些检测、日常医疗和孩子生活的费用从社会募集。郭小平觉得,不断涌来的善意是对孩子们的一种滋养。“他会想着有这么多后盾,等进入社会,他心里面是有光的。”
冬天,学校会为学生熬制中药膏方。
对于这些孩子,郭小平是他们不幸里最大的幸运。从这里走出去的学生翠翠,现在是红丝带学校的老师。“郭伯伯吃了我碗里吃过的东西,在零几年的时候就没有人能做到!当时觉得很意外,感觉被认可了。”
他不让学生叫自己爸爸 ,"你们是我的孩子,但也有自己的父母”
从最初的小课堂到后来的学校,课桌前的孩子渐渐不局限于本地人。随着学生长大,学校也“长大”了。从只有小学,到有了初中,再到2017年首批孩子参加高考,孩子们越发离不开郭小平,他因此选择离开医院。那是2015年,52岁的他是管理三家医院的院长。 “
过去不知道有没有希望,不知道孩子们还能活多长时间,感觉到有希望以后,我就把医院院长的工作给辞了,专门在这所学校。我觉得医院不缺一个院长,学校也不缺一个校长,但是红丝带学校需要我这么一个校长。”郭小平说。
郭小平为术后的学生清创
2015年到2017年,郭小平陪着第一批成人的孩子,完完整整地过完了“在家”的日子。高考前的那个元旦,郭小平收到一份新年礼物,那是联欢活动上孩子们写的一首诗:“我们盼望着这一天,更害怕着这一天,我们害怕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请允许我们叫你一声‘爸爸’,我爱你!”
郭小平哭了,但那声“爸爸”,他从来没有答应过。“我说我肯定比你们父母年龄大,叫伯伯就行。”
每年清明节,郭小平都会领着学生去上坟。他想着,一定要让孩子感觉自己也是有父母的。“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但你们都有自己的父母,你们并不孤独。”
那一批16个学生,有15个考上了大学。大山一样的郭伯伯,和父亲一样骄傲。
“没有一个学生出现问题,都非常健康”
父母为子女计深远,老师传道授业解惑,医生救死扶伤,三件事,郭小平都在做。
20年来,每天12点,郭小平都会盯着孩子们准时吃药,早晚误差超不过5分钟。郭小平表示,这么多年,前前后后九十多个学生,没有一个出现问题,孩子们都非常健康。“现在所有孩子的病毒载量都是0,CD4细胞都是正常的。一旦病毒载量低到零,孩子们就没有传染性了。”
只要好好吃药,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可以没有传染性。这条简单的常识,郭小平不断向所有人重复。
两个月前,郭小平把学校交到了多年来一直为孩子做检查的护士长王霞手中。年龄小一些的孩子并不知情,他们只看到,郭伯伯每天还在学校。这是郭小平有意为之,他不愿自己的退休扰乱孩子规律的生活。
学生们进行演出排练
20年时光浇出来的枝繁叶茂,有郭小平从容地从孩子碗里挖来的一勺饭,有郭小平日复一日“好好吃药”的叮嘱,有郭小平听见那一声“爸爸”的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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